问世间，情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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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我写的。
我们很多人知道元好问，大多是因为这首词。
元好问写出这首名作的时候几岁呢？16岁。
后来，16岁的少年长大了，考上了公务员，当了官，当到左司都事的时候，国家灭亡，他在一城兵火中抱着七岁的白朴辗转逃生，又后来，这些亡国之臣被一塌括子抓到蒙古看管起来，颠沛，流离，他一个人倔强地整理往事，老年的时候他害了严重的足疾，仍然颠踬着去抄录失落的《金实录》……我们在那个16岁少年身上看到的挚情，这一生，他都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那被亡的祖国是金国。
对这样一个金国的亡国遗民，我们对他的了解，其实很少很少。
生平事元好问，字裕之，号遗山，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州）人。
金章宗明昌元年(1190年)1岁
这年七月初八（1190年8月10日），元好问出生在秀容农村一个世代书香的士大夫家庭。由于他的二叔和三叔都没有儿子，元好问的兄弟有三个，他又是第三。基于中国传统，他的叔父元格在他生后七个月时，就把他当做过继儿子，随即把他带到掖县县令任上。
金明昌四年（1193年）4岁
元好问开始读书。
金明昌五年（1194年）5岁
是年，元好问已通晓百文。
金承安元年（1196年）7岁
是年元好问能写诗，被人誉为"神童" 。
金成安四年（1200年）11岁
元格在冀州任职，元好问得到了翰林侍读学士兼知登闻鼓院路择的赏识，路择"爱其俊爽，教之为文"。
金泰和三年（1203年）14岁
元好问师从陵川人郝晋卿，郝晋卿博通经史、淹贯百家，主张“读书不为艺文，选官不为利养”，这不仅使元好问打下了深厚的学术根底，且为其后的人生道路与文学道路带来了良好的影响。
金泰和四年（1204年）15岁
元好问开始学时文。
金泰和五年（1205年）16岁
是年赴并州应试（没有考上）。途中听一位捕雁者说，天空中一对比翼双飞的大雁，其中一只被捕杀后，另一只大雁从天上一头栽了下来，殉情而死。元好问便买下这一对大雁，把它们合葬在汾水旁，建了一个小小的坟墓，叫“雁丘”，并写《雁丘》辞一阕，其后又加以修改，这就是著名的《摸鱼儿 雁丘词》，此时元好问才16岁。
【摸鱼儿 雁丘词】
乙丑岁赴试并州，道逢捕雁者云：“今旦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于地而死。”予因买得之，葬之汾水之上，垒石为识，号曰“雁丘”。同行者多为赋诗，予亦有《雁丘词》。旧所作无宫商，今改定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金泰和六年（1206年）17岁
元格被罢去陵川县令之职，但为了儿子的学习，他仍继续住在陵川。
金泰和八年（1208年）19岁
元好问随元格在陇城，又因赴长安参加秋试，在长安住了八九个月，面对长安春色有感而写成《点绛唇 长安中作》。元好问一生在秦中的时间不长，二十一岁时元格卒，元好问扶丧由陇城还乡里，以后再没有到过秦中。应该是在这一年，元好问的学业完成，元格带全家离开陵川。
【点绛唇 长安中作】
沙际春归，绿窗犹唱留春住。问春何处，花落莺无语。
渺渺吟怀，漠漠烟中树。西楼暮，一帘疏雨，梦里寻春去。
金大安元年（1209年）20岁
元好问学问初成。后来他写《古意二首》所谓“二十学业成，随计入咸秦。”大概就是在这几年间（二十是虚指，不一定指二十一岁）。
【古意二首】其一
七岁入小学，十五学时文。二十学业成，随计入咸秦。秦中多贵游，几与书生亲。年年抱关吏，空笑西来频。在昔学语初，父兄已卜邻。跛鳖不量力，强欲缘青云。四十有牧豕，五十有负薪。寂寥抱玉献，贱薄倡优陈。青衫亦区区，何时画麒麟。遇合仅一二，饥寒几何人。谁留章甫冠，万古徒悲辛。
金大安二年（1210年）21岁
元格病殁于陇城令任上，元好问扶灵返秀容乡里守孝，在离祠堂几十里外的定襄遗山读书，故而自号"遗山山人"。
金大安三年（1211年）22岁
蒙古崛起漠北，成吉思汗兴兵攻打金国。
金崇庆元年（1212年）23岁
成吉思汗率蒙古兵围西京。元好问到中都(今北京)第三次参加考试，仍未考中。
金贞祐元年（1213年）24岁
蒙古兵围攻东京，金兵节节败退。元好问在太原与吴庭秀兄弟学舍讲学学习。
金贞祐二年（1214年）25岁
五月，金宣宗仓皇迁都汴京（河南开封，即南京），激怒蒙古大军围攻中都，秀容危急，元好问兄元好古丧生。为避兵祸，元好问不得不举家由山西逃难河南，并在豫西逐渐定居下来。
这年夏天，元好问曾赴汴京，准备将于秋天举行的考试。虽然考试又一次失败，但他却通过应试的机会，与朝中名人权要如赵秉文、杨云翼、雷渊、李晏等交接结好。
是年写有《石岭关书所见》《避兵阳曲北山之羊谷题石龛》等。
【石岭关书所见】
轧轧旃车转石槽，故关犹复戍弓刀。连营突骑红尘暗，微服行人细路高。已化虫沙休自叹，厌逢豺虎欲安逃。青云玉立三千丈，元只东山意气豪。
金贞祐三年（1215年）26岁
忽必烈生。契丹人、大辽皇族耶律楚材降蒙古，随成吉思汗西征。这年蒙古军攻陷中都，焚烧宫室，元好问作《梁园春》等。
【梁园春】
其一 军从南去三回胜，雪自冬来二尺强。今岁长春多乐事，内家应举万年觞。
其二 暖入金沟细浪添，津桥杨柳绿纤纤。卖花声动天街远，几处春风揭绣帘。
其三 上苑春浓昼景闲，绿云红雪拥三山。宫墙不隔东风断，偷送天香到世间。
其四 楼观沈沈细雨中，出墙花木乱青红。朱门不解藏春色，燕宿莺啼处处通。
其五 双凤箫声隔綵霞，宫莺催赏玉溪花。谁怜丽泽门边柳，瘦倚东风望翠华。
金贞祐四年（1216年）27岁
二月，蒙古兵围攻太原，元好问登上悬瓮山，眼望晋阳故城，目睹残垣断壁，写下《过晋阳故城书事》。
【过晋阳故城书事】
惠远祠前晋溪水，翠叶银花清见底。水上西山如挂屏，郁郁苍苍三十里。中原北门形势雄，想见城阙云烟中。望川亭上阅今古，但有麦浪摇春风。君不见，系舟山头龙角秃，白塔一摧城覆没。薛王出降民不降，屋瓦乱飞如箭镞。汾流决入大夏门，府治移著唐明村。只从巨屏失光彩，河洛几度风烟昏。东阙苍龙西玉虎，金雀觚棱上云雨。不论民居与官府，仙佛所庐余百所。鬼役天才千万古，争教一炬成焦土。至今父老哭向天，死恨河南往来苦。南人鬼巫好禨祥，万夫畚锸开连岗。官街十字改丁字，钉破并州渠亦亡。几时却到承平了，重看官家筑晋阳。
五月，因河东再遭遇兵祸，元好问奉母张氏（元格妻）南渡黄河，寓居福昌三乡镇（今河南省宜阳三乡）。这年南渡避兵以后，到1224年五月元好问应宏词科就选国史院编修官之前，元好问还写过一首《江城子》，据词意推测，《江城子》当写于1216-1224年间元好问游嵩山时。
【江城子】
醉来长袖舞鸡鸣，短歌行，壮心惊。西北神州，依旧一新亭。三十六峰长剑在，星斗气，郁峥嵘。
古来豪侠数幽并，鬓星星，竟何成！他日封侯，编简为谁青？一掬钓鱼坛上泪，风浩浩，雨冥冥。
是年还写有《萁山》、《元鲁县琴台》、《虞坂行》、《落魄》、《八月并州雁》等。
金兴定元年（1217年）28岁
元好问写成著名的《论诗三十首》，这是我国古代诗论的扛鼎之作，同年并总结前人有关文章法度的论述著为《锦机》一编（已佚）。这年他赴京赶考，又未成功。是年有诗《论诗三十首》《三乡杂诗》等。
【论诗三十首】十二
望帝春心托杜鹃，佳人锦瑟怨华年。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
【论诗三十首】二十四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晚枝。拈出退之山石句，始知渠是女郎诗。
【论诗三十首】二十九
池塘春草谢家春，万古千秋五字新。传语闭门陈正字，“可怜无补费精神”。
金兴定二年（1218年）29岁
元好问自三乡移居登封，生活逐步安定。大约是在上年或这年，礼部尚书赵秉文见过元好问的《元鲁县琴台》等诗后，极为赞赏，认为在杜甫之后，尚未见过这么好的诗，于是元好问始登文坛盟主赵秉文、杨云翼之门，名动京城，时人视为“元才子”。这对元好问此后以诗学为毕生事业，起了决定性作用。
【元鲁县琴台】
荒城草木合，破屋风雨侵。千年一琴台，眷焉涕盈襟。遗爱食县社，公宁不堪任。此台即甘棠，忍使无馀阴。旁舍高以华，大豪日捐金。苍云玄武暮，鬼物凭阴岑。尚德抑玄虚，坠典谁当寻？我兴荐寒泉，百拜公来临。公来不能知，落日下饥禽。怀哉空山里，鹤飞猿与吟。当年于蔿歌，补衮一何深。承平示得意，独能正哇淫。君相此一时，又复悟良箴。谀臣坐废黜，盍亦起幽沈。蒲轮竟颓毂，香草空深林。寂寞授书室，孤甥举遗衾。生平谅已然，薄俗矧来今。千山为公台，万籁为公琴。夔旷不并世，月露为知音。人间蹄涔耳，已矣非公心。
十月，蒙古兵攻陷太原、平阳。《秋怀》和《江月晃重山》可能都写于是年。
【秋怀】
凉叶萧萧散雨声，虚堂淅淅掩霜清。黄华自与西风约，白发先从远客生。吟似候虫秋更苦，梦和寒鹊夜频惊。何时石岭关山路，一望家山眼暂明？
【江月晃重山 初到嵩山时作】
塞上秋风鼓角，城头落日旌旗。少年鞍马适相宜。从军乐，莫问所从谁。
侯骑才通蓟北，先声已动辽西。归期犹及柳依依。春闺月，红袖不须啼。
金兴定三年（1219年）30岁
元好问三女阿秀生。
金兴定四年（1220年）31岁
元好问居嵩山，六月与雷颜、李献能游玉华容。是年有诗《西园》、《同希颜钦叔玉华谷分韵浑华二字二首》等。
关汉卿可能于是年出生。
金兴定五年（1221年）32岁
元好问进士登第，但却卷入科场纠纷。因主考者为赵秉文，宰相师仲安指责赵秉文与杨云翼、雷渊、李献能为“元氏党人”，被赵秉文赏识的元好问也被诬为"元氏党人"，元好问便愤然不就选任，往来箕山颍水之间，写有《家山归梦图》。
金元光元年（兴定六年）（1222年）33岁
八月，彗星出现，金宣宗改元元光，大赦。
元好问与李献能在孟津，曾诏赴汴京。眼见蒙古南侵，当国者只图苟安，希望与失望交织胸中，是年写有诗《怀叔能》、词《临江仙》等。
【临江仙 自洛阳往孟津道中作】
今古北邙山下路，黄尘老尽英雄。人生长恨水长东。幽怀谁共语，远目送归鸿。
盖世功名将底用，从前错怨天公。浩歌一曲酒千钟。男儿行处是，未要论穷通。
金元光二年（1223年）34岁
是年金宣宗去世，哀宗登基。
元好问春在嵩夏，夏到昆阳，又过堰城，与雷渊、冯壁游龙母潭。是年有诗《鍭山置酒》《光武台》《隐亭》《麦叹》《寄希颜诗》《叶县雨中》、词《临江仙》、文《叶县中岳庙记》等。
【临江仙 饮昆阳官舍 有怀得新】
世故迫人无好况，酒杯今日初拈。昆阳城下酹苍蟾。乾坤悲永夜，笳鼓觉秋严。
梦寐玉溪溪上路，竹枝斜出青帘。故人白发未应添。浩歌风露下，相望一掀髯。
金正大元年（1224年）35岁
元好问得到赵秉文等人的荐举，因考试优异得中科举。这次宏词科登第后，元好问才正式走上仕途，被任为权国史院编修，留官汴京，与陈规、雷渊、李献卿、王渥、王颚、李纯甫、李芬等交游，尤得赵秉文器重。但生活颇为清苦。
是年写有诗《赠答杨焕然》《芳华怨》《帝城二首》《燕府白兔》、词《水调歌头》、《蝶恋花》等。
【水调歌头 史馆夜直】
形神自相语，咄诺汝来前。天公生汝何意，宁独有畸偏。万事粗疏潦倒，半世栖迟零落，甘受众人怜。许汜卧床下，赵壹倚门边。五车书，都不博，一囊钱。长安自古歧路，难似上青天。鸡黍年年乡社，桃李家家春酒，平地有神仙。归去不归去，鼻孔欲谁穿。
【蝶恋花 甲申岁南都作】
牢落羁怀愁有信。流水浮生，几见中秋闰。千古诗坛将酒阵。一轮明月消磨尽。
八月人间秋满鬓。桂树扶疏，更与秋风近。天上姮娥应有恨。骑鲸人去无人问。
金正大二年（1225年）36岁
元好问在汴京任国史院编修官，因家在登封，遂来往于汴京与登封之间。这年他在汴京度元夕，看到元夕京都的繁华，写下《京都元夕》。夏，因不满冷官生活，元好问请长假回到了登封，在嵩山闲居期间撰写了一部重要著作《杜诗学》，内容包括杜甫的传志、年谱和唐朝以来评论杜诗的言论。
是年还写有诗《颍亭留别》《出京》《寄王丈德新二首》《仆射陂醉归即书》《郑州上致贾左丞相公》等。
【京都元夕】
袨服华妆着处逢，六街灯火闹儿童。长衫我亦何为者，也在游人笑语中。
【出京】
从宦非所堪，长告欣得请。驱马出国门，白日触隆景。半生无根著，飘转如断梗。一昨随牒来，六月阻归省。城居苦湫隘，群动日蛙黾。惭愧山中人，团茅遂幽屏。尘泥久相涴，梦寐见清颍。矫首孤云飞，西南路何永。
【颍亭留别】
故人重分携，临流驻归驾。乾坤展清眺，万景若相借。北风三日雪，太素秉元化。九山郁峥嵘，了不受陵跨。寒波淡淡起，白鸟悠悠下。怀归人自急，物态本闲暇。壶觞负吟啸，尘土足悲咤。回首亭中人，平林淡如画。
金正大三年（1226年）37岁
四月，元好问过方城，随商帅完颜鼎至南阳，秋归嵩山，旋任镇平县令。在方城与完颜鼎之弟完颜彝（小字陈和尚）友善，与曹钰（字子玉）定交。是年有诗《方城八景》《饮酒五首》《后饮酒五首》《丰山怀古》《镇平书事》、词《水龙吟 从商帅国器猎于南阳同仲泽鼎玉赋此》等。
【方城八景】
其一 山势巍峨翠作围，楼台金碧影相辉。老僧托钵归来后，犹对斜阳补衲衣。
其四 风摆残花点药炉，东君无计可支吾。道人日诵黄庭罢，曳杖松林看鹤雏。
其八 一片临流气势雄，垂杨相荫水溶溶。子陵已去无人钓，分付苍苔碧藓封。
【水龙吟 从商帅国器猎于南阳同仲泽鼎玉赋此】
从商帅国器猎于南阳，同仲泽、鼎玉赋此。
少年射虎名豪，等闲赤羽千夫膳。金铃锦领，平原千骑，星流电转。路断飞潜，雾随腾沸，长围高卷。看川空谷静，旌旗动色，得意似，平生战。
城月迢迢鼓角，夜如何，军中高宴。江淮草木，中原狐兔，先声自远。盖世韩彭，可能只办，寻常鹰犬。问元戎早晚，鸣鞭径去，解天山箭。
金正大四年（1227年）38岁
元好问从河南镇平县令改任河南内乡县令，有淅江、菊潭、半山亭之游，交往之友有张澄、王渥、杜善夫、麻革、高永、康国、刘祖谦、邓州帅移刺瑗等，写有诗《宿菊潭》、《去岁君远游》、《内乡县斋书事》、词《临江乡 内乡北山》等。
【宿菊潭】
田父立马前，来赴长官期。父老且勿往，问汝我所疑：民事古所难，令才又非宜。到官已三月，惠利无毫厘。汝乡之单贫，宁为豪右欺？聚讼几何人，健斗复是谁？官人一耳目，百里安能知？东州长官清，白直下村稀。我虽禁吏出，将无夜叩扉？教汝子若孙，努力逃寒饥。军租星火急，期会切莫违。期会不可违，鞭朴伤汝肌。伤肌尚云可，夭阏令人悲。
【临江仙 内乡北山】
夏馆秋林山水窟，家家林影湖光。三年间为一官忙。簿书愁里过，笋蕨梦中香。
父老书来招我隐，临流已盖茅堂。白头兄弟共论量。山田寻二顷，他日作桐乡。
金正大五年（1228年）39岁
金将领元颜彝在大昌原击败蒙古军。
元好问母张氏卒，丁忧闲居内乡白鹿原菊水畔长寿新居，名“新斋”，与张澄“行斋”为邻。是年有诗《观淅江涨》《阻雨张主薄草堂》《内相杨文公哀挽三章》《张主簿草堂赋大雨》《别程女》等。
【别程女】
芸斋淅淅掩霜寒，别酒青灯语夜阑。生女便知聊寄托，中年尤觉感悲欢。松间小草栽培稳，掌上明珠弃掷难。明日缑山东畔路，野夫怀抱若为宽？
金正大六年（1229年）40岁
服母丧，闲居内乡白鹿原，与刘祖谦往来。
是年著《东坡诗雅引》（已佚），写有诗《山居》《范宽秦川图》《赤壁图》《此日不足惜》《长寿山居元夕》、词《蝶恋花》等。
【长寿山居元夕】
微茫灯火共荒村，黄叶漫山雪拥门。三十九年何限事，只留孤影伴黄昏。
【蝶恋花 白鹿原新斋作】
负郭桑麻秋课重。十角黄牛，分去声得山田种。乡社鸡豚人与共。春风渐入浮蛆瓮。绕屋清溪醒午梦。一榻翛然，坐受云山供。四海虚名将底用。一声啼鸟岩花动。
金正大七年（1230年）41岁
拖雷和窝阔台分两路攻金。
元好问闲居白鹿原，应邓州帅移刺瑗之邀，赴任幕僚。
是年写有《被檄夜赴邓州幕府》《邓州城楼》《自邓州幕府暂归秋林》等。
【被檄夜赴邓州幕府】
幕府文书鸟羽轻，敝裘羸马月三更。未能免俗私自笑，岂不怀归官有程？十里陂塘春鸭闹，一川桑柘晚烟平。此生只合田间老，谁遣春官识姓名？
【邓州城楼】
邓州城下湍水流，邓州城隅多古丘。隆中布衣不复见，浮云西北空悠悠。长鲸驾空海波立，老鹤叫月苍烟愁。自古江山感游子，今人谁解赋登楼？
金正大八年（1231年）42岁
元好问调任南阳县令 ，他在任上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成绩斐然。河南志书称他"知南阳县，善政尤著"。八月，赴汴京，任尚书都省掾，与王渥、李芬等来往。是年有诗《苑丘叹》《岐阳三首》《希颜挽诗五首》《雨后丹凤门登眺》《李屏山围章》等。
是年窝阔台围攻岐阳，四月岐阳城破，元好问闻变写《岐阳》三首。
【岐阳三首】
其一 突骑连营鸟不飞，北风浩浩发阴机。三秦形胜无今古，千里传闻果是非；偃蹇鲸鲵人海涸，分明蛇犬铁山围。穷途老阮无奇策，空望岐阳泪满衣。
其二 百二关河草不横，十年戎马暗秦京。岐阳西望无来信，陇水东流闻哭声；野蔓有情萦战骨，残阳何意照空城！从谁细向苍苍问，争遣蚩尤作五兵？
其三 眈眈九虎护秦关，懦楚孱齐机上看。禹贡土田推陆海，汉家封徼尽天山。北风猎猎悲笳发，渭水潇潇战骨寒。三十六峰长剑在，倚天仙掌惜空闲。
可能从这年起，元好问开始自度《三奠子》、《骤雨打新荷》等散曲。
金天兴元年（1232年）43岁
三月，蒙古兵围汴京。金遣使求和，蒙古军退，京城解围，七月，飞虎卒杀蒙古使唐庆，和议绝，十二月，城中粮尽，哀宗出奔，蒙古军复围京，史称壬辰之变。是时元好问在汴京任左司都事，作《壬辰十二月车驾东狩后即事》，是年还写有诗《围城病中文举相过》《读靖康佥言》《雨后丹凤门登眺》《眼中》等。收养白华子白朴应在这一年或下一年。
【壬辰十二月车驾东狩后即事】
惨澹龙蛇日斗争，干戈直欲尽生灵。高原出水山河改，战地风来草木腥。精卫有冤填瀚海，包胥无泪哭秦庭。并州豪杰知谁在，莫拟分军下井陉。
金天兴二年（1233年）44岁
是年正月，蒙古军围汴京，元好问被围城中。金哀宗逃出京城，兵败卫州后逃往归德府。朝中无主，形势危急，西面元帅崔立率兵向蒙古请降献城。崔立投降蒙古后，自负有救一城生灵之功，胁迫朝臣为自己立碑歌功颂德，元好问、王若虚、刘祁等都被迫参加撰写碑文，磨掉宋徽宗所立《甘露碑》字迹，刻上碑文。
四月末，元好问随百官一起被蒙兵解送聊城（今山东省聊城县）羁管。元好问意识到历史责任的重大，下定决心开始编纂金诗总集《中州集》和史学著作《壬辰杂编》（已佚）。
大概在这前后，元好问写了《寄中书耶律公书》，信中向蒙古中书令耶律楚材推荐文士54人，请求保护任用，使这些人“脱指使之辱，息奔走之役”。不久，这些文士果然大多被任用，保存和发扬了中原先进文化，并在忽必烈时代的儒学治国中发挥了重大作用。
是年写有诗《南冠行》、《癸巳除夜》、《十二月六日》、《癸巳四月二十九日出京》、《淮右》、《俳体雪香亭杂咏十五首》、《杂著四首》、《癸巳五月三日北渡三首》等，《续小娘歌》可能也写于是年。
【俳体雪香亭杂咏十二首】其六
金缕歌词金曲卮，百年人事鬓成丝。重来未必春风在，更为梨花住少时。
【续小娘歌十首】其一
吴儿沿路唱歌行，十十五五和歌声。唱得小娘相见曲，不解离乡去国情。
金天兴三年（1234年）45岁
正月，蒙古与南宋联军陷蔡州，金哀宗自杀，金亡。
元好问在聊州，居至觉寺中，生活困苦，与李彦深、徐世隆等往来。
是年写有诗《即事》《喜彦深过聊城》《秋夜》《十二月六日》《梦归》《甲午除夜》等。
【甲午除夜】
暗中人事忽推迁，坐守寒灰望复燃。已恨太官余曲饼，争教汉水入胶船？神功圣德三千牍，大定明昌五十年。甲子两周今日尽，空将衰泪洒吴天。
【喜李彦深过聊城】
围城十月鬼为邻，异县相逢白发新。恨我不如南去雁，羡君独是北归人。言诗匡鼎功名薄，去国虞翻骨相屯。老眼天公只如此，穷途无用说悲辛。
蒙古太宗七年（1235年）46岁
春，元好问在聊城，七月，与杜善夫游济南。大约在这一年或下一年，元好问获自由，由聊城移居冠氏（今山东省冠县），得县令赵天赐资助，生活逐渐好转。于是大力提倡儒学，与李天翼、赵复、白季昌、杨奂、杨宏道、郭仲通、黄逸民、段克己、段成己等有交游。
是年有诗《学东坡移居八首》《泛舟大明湖》《济南杂诗十首》等。
【学东坡移居八首】
谁谓我屋宽？寝处无复馀。谁谓我屋小？十口得安居。南荣坐诸郎，课诵所依于。西除著僮仆，休沐得自如。老我于其閒，兀兀穷朝晡。起立足欠伸，偃卧足展舒。窗明火焙煖，似欲忘囚拘。屋前有隙地，客舍不可无。花阑及菜圃，次第当耘锄。东野载家具，家具少于车。我贫不全贫，尚有百本书。
蒙古太宗八年（1236年）47岁
文天祥出生。
元好问居冠氏，三月随赵天锡往泰安会行台严实，在三十天的旅行中，他游览了东岳泰山并写下散文《东游略记》、诗《游泰山》和词《清平乐 太山上作》。不久返冠氏。六月，冯壁来访。
是年还有诗《戏题新居二十韵》等。
【清平乐 太山上作】
江山残照，落落舒清眺。涧壑风来号万窍，尽入长松悲啸。
井蛙瀚海云涛，醯鸡日远天高。醉眼千峰顶上，世间多少秋毫！
蒙古太宗九年（1237年）48岁
元好问居冠氏，秋还太原，十二月复返冠氏。回太原时曾过山阴，与赵滋、商挺、李治、及太原照禅师、净文及道士圆曦交游。这年元好问写了《外家别业上梁文》，对刘祁以崔立碑文诬陷自己之事作了沉痛的申辩。
是年诗有《天井关》、《卫州感事二首》、《怀州子城晚望少室》、《别覃怀幕府诸君》、《羊肠坂》、《太原》、《十二月十六日还冠氏、十八日夜雪》等。《游黄华山》可能也写于是年。
【怀州子城晚望少室】
河外青山展卧屏，并州孤客倚高城。十年旧隐抛何处？一片伤心画不成。
谷口暮云知郑重，林梢残照故分明。洛阳见说兵犹满，半夜悲歌意未平。
蒙古太宗十年（1238年）49岁
夏，元好问至冬平，秋八月，携家从冠氏返乡。途中暂寓济源，作《出东平》等。十月至山阴。与蒙古汉人首领严实、赵天锡以及宋子贞、徐世隆、李治、张特立、康哗等诸多名士和僧道名流交往。
是年有诗《出东平》、《酬韩德华送归之作》、《云峡》、《别康显之》、《别张御史》、《和仁卿演太白诗意》等等。
【云峡】
石盆清冷贮秋水，水面苍烟飞不起。一堆寒碧几研间，宝气峥嵘插箕尾。山中雪浪空影像，长安鹦鹉犹纨绮。枉著奇章甲乙中，槁项才堪把耕来。不知天壤此尤物，鬼刻神劖通有几。薰蒸似欲出泉脉，莹滑定应凝石髓。剥裂雯华渍月秋，辛苦诗仙费摹拟。车箱箭筈连西东，仇池百穴总玲珑。飞堕不嫌灵鹫小，奇探已觉太湖空。故都乔木今如此，梦想熙春百花里。膏血纲船枯九州，亡国愁颜为谁洗？主人天质粹以温，天然与山作知闻。退食从容北窗卧，今古起灭真浮云。
蒙古太宗十一年（1239年）50岁
金亡后的二十余年，元好问长期奔波于齐、鲁、燕、赵、晋、魏之间，栖栖遑遑，席不暇暖。遇有所得，便以寸纸细字，亲为记录，日积月累，达百万余言。
因其诗文名气颇大，耶律楚材倾心接纳元好问。可五十岁的元好问已无意出仕为官，遂决意重回家乡隐居，并交友游历，潜心编纂著述。
八月，元好问举家从冠氏启程，此年夏、秋间带着“并州一别三千里，沧海横流二十年”（《初挚家还读书山四首》其一）的无限感慨回到故乡秀容读书山下，择居母亲张氏娘家东园。
【初挈家还读书山杂诗四首】
并州一别三千里，沧海横流二十年。休道不蒙稽古力，几家儿女得安全？
天门笔势到闲闲，相国文章玉笋班。从此晋阳方志上，系舟山是读书山。
眼中华屋记生存，旧事无人可共论。老树婆娑三百尺，青衫还见读书孙。
乞得田园自在身，不成还更入红尘？只愁六月河堤上，高柳清风睡杀人！
其时他阔别秀容已二十余年，金朝已亡，生母张氏已久故，“外家”人物零落殆尽。《人月圆》二首即作于此时。
【人月圆】
重冈已隔红尘断，村落更年丰。移居要就，窗中远岫，舍后长松。十年种木，一年种谷，都付儿童。老夫惟有，醒来明月，醉后清风。
【人月圆】
玄都观里桃千树，花落水空流。凭君莫问：清泾浊渭，去马来牛。谢公扶病，羊昙挥涕，一醉都休。古今几度，生存华屋，零落山丘。
历尽沧桑安返家园，元好问自然是满意的，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肩负的责任。元好问认为“金源氏有天下，典章法度几及汉、唐，国亡史作，己所当为”（《金史》卷一二六），因而从冠氏返乡不久，即筑野史亭于家，全面着手纂修金史的准备工作。
是年有诗《铜鞮次村道中》、《读书山雪中》、《发济源》、《乙亥十一月十三日雪晴，夜半读书山东龛看月》、《游天坛杂诗》、《杂诗六首道中作》、《初挈家还读书山》、词《人月圆》等。
蒙古太宗十二年（1240年）51岁
元好问在秀容。十月，应严忠师聘，往东平。 是年有诗《九日读书山用陶诗韵赋十首》《十月二十日雪中过石岭关》等，《东山》《同儿辈赋未开海棠》可能也写于是年。
【九日读书山用陶诗露凄暄风息气清天旷明为韵赋十诗】其三
宇宙有此山，阅世过鸟疾。何人不此游，名姓宁复识。
兹辰世所重，前代多盛集。柴桑有故事，□谢留俊笔。
并数孟与桓，此外谁记忆。人生百年内，踏地皆陈迹。
独惟我辈人，兴怀念今昔。山林与泉壤，自古长太息。
【同儿辈赋未开海棠】
枝间新绿一重重， 小蕾深藏数点红。爱惜芳心莫轻吐， 且教桃李闹春风。
蒙古太宗十三年（1241年）52岁
元好问客居东平，春末归秀容。是年疑有北游雁门、应州、浑源之行，写下《杏花二首》《雁门道中书所见》等。交游严氏之外有闫珍、张圣予、宋文卿、句龙瀛、刘子新、崔君卿、刘郁、田仲德并弟子张梦符（张澄子）、孙德谦等。
是年有诗《赠别孙德谦》《答公茂》等，《杏花二首》《雁门道中书所见》可能也写于是年。
【雁门道中书所见】
金城留旬浃，兀兀醉歌舞。出门览民风，惨惨愁肺腑。去年夏秋旱，七月黍穟吐。一昔营幕来，天明但平土。调度急星火，逋负迫捶楚。网罗方高悬，乐国果何所。食禾有百螣，择肉非一虎。呼天天不闻，感讽复何补。单衣者谁子？贩籴就南府。倾身营一饱，岂乐远服贾。盘盘雁门道，云涧深以阻。半岭逢驱车，人牛一何苦！
蒙古乃马真后元年（1242年）53岁
元好问家居秀容，欲营神山别业。是年有诗《感性》等。
蒙古乃马真后二年（1243年）54岁
元好问居秀容。八月在燕京。旅南下过庆源。九月游华山水帘，复北返。过藁城，拜王若虚墓，冬，应耶律楚材之邀，至燕京为其父作碑文。经弘州看望曹钰，冬由燕返乡，经范阳、庆源，在庆源与赵国宝交往。在燕与赵复有交。游黄华山同杜善夫同行。
是年写有诗《宝岩纪行》、《赠答赵仁甫》、《水帘纪异》、《隙谷圣灯》、《宏州赠曹丈子玉》、《别纬文兄》、《黄花峪十绝句》、《出都二首》等。
【出都二首】其一
汉宫曾动伯鸾歌，事去英雄可奈何。但见觚棱上金爵，岂知荆棘卧铜驼。神仙不到秋风客，富贵空悲春梦婆。行过卢沟重回首，凤城平日五云多。
蒙古乃马真后三年（1244年）55岁
春，元好问由燕还乡，过寿阳。夏五月，至崞县，游凤凰山、前高山，至燕京，秋归秀容，又往洛阳，冬至洛西。至崞县游两山时与李之和、刘惠之、李千臣等交往。
是年耶律楚材卒。
是年有诗《洛阳》、《过三乡望女儿村追怀溪南诗老辛敬之二首》、《善应寺五首》等。
蒙古乃马真后四年（1245年）56岁
元好问在内乡迁母葬于秀容，秋，游崞山祠，与梁辨疑、武伯佐、李辅之同行。冬，往东平，过张圣予所居新轩，在曲阜谒孔林。
是年有诗《曲阜纪行》、《甲辰秋洛阳得黄葵子》、《旧国》、《为邓人作诗》。
【为邓人作诗】
再见州人本不期，相留相挽忍相违。携盘渭水空流涕，种柳金陵已合围。事去恍疑春梦过，眼明还似故乡归。题诗未要题名字，今是中原一布衣。
蒙古定宗元年（1246年）57岁
贵由登基，成为第三位蒙古帝国大汗，后来被元世祖追尊为元定宗。
元好问自东平归秀容，过彰德。是年有诗《乔千户挽诗》、《益都宣抚田侯器之燕子图诗》等。
蒙古定宗二年（1247年）58岁
元好问家居秀容，李邦彦、粱辨疑于此年来访。春游三泉。是年有诗《哭曹征君子玉二首》、《耀卿西山归隐图》等，以及文《与枢判白兄书》等。元好问在《与枢判白兄书》中说：“去秋七月二十三日，忽得足痿症”，“亦恐是残喘无几”。
蒙古定宗三年（1248年）59岁
贵由汗卒，海迷失在拔都等诸王支持下，抱幼子失列门垂帘听政三年。
夏，元好问游河北，往南宫看望长女婿程思温。九月，过宁普，返秀容，与董德卿交往。是年，子阿中生。
是年有诗《示程孙四首》等，《涌金亭示同游诸君》可能也作于是年。
【涌金亭示同游诸君】
太行元气老不死，上与左界分山河。有如巨鳌昂头西入海，突兀已过余坡陀。我从汾晋来，山之面目腹背皆经过。济源盘谷非不佳，烟景独觉苏门多。涌金亭下百泉水，海眼万古留山阿。觱拂泺水源，渊沦晋溪波。云雷涵鬼物，窟宅深蛟鼋。水妃簸弄明月玑，地藏发泄天不诃。平湖油油碧于酒，云锦十里翻风荷。我来适与风雨会，世界三日漫兜罗。山行不得山，北望空长哦！今朝一洗众峰出，千鬟万臀高峨峨。空青断石壁，微茫散烟萝。山阳十月未摇落，翠蕤云旓相荡摩。云烟故为出浓淡，鱼鸟似欲留婆娑。石间仙人迹，石烂迹不磨。仙人去不返，六龙忽蹉跎。江山如此不一醉，拊掌笑杀孙公和。长安城头乌尾讹，并州少年夜枕戈。举杯为问谢安石，苍生今亦如卿何？元子乐矣君其歌！
蒙古海迷失后元年（1249年）60岁
四月，元好问由秀容往真定，客居总府经历张德辉处，筹备刻刊《中州集》。九月，往燕京。冬，出都返至顺天，度岁，郝经于顺天拜元好问为师。
是年有诗《赠答郝经伯常》、《自题中州集后五首》等。
【自题中州集后五首】其四
文章得失寸心知，千古朱弦属子期。爱杀溪南辛老子，相从何止十年迟。
【客意】
雪屋灯青客枕孤，眼中了了见归途。山间儿女应相望，十月初旬得到无？
【镇州与文举百一饮】
翁仲遗墟草棘秋，苍龙双阙记神州。只知终老归唐土，忽漫相逢是楚囚。
日月尽随天北转，古今谁见海西流？眼中二老风流在，一醉从教万事休。
蒙古海迷失后二年（1250年）61岁
二月，元好问自真定回秀容。五月，过镇定，七月，在“得足痿症，赖医者急救之，反免偏废”的情况下，抱病亲往顺天路万户张柔处，抄录《金实录》（《金实录》于公元1233年汴京城破时被张柔取走保存，公元1261年献给蒙古朝廷）。
蒙古宪宗元年（1251年）62岁
正月，元好问赴太原酥大悲僧舍。九月，至真定。冬过顺天与毛飞卿、毛德义兄弟、郝经、刘敬之游顺天抱阳岩宝教院。
是年有诗《与同学敬鼎臣宿顺天天宁僧舍》。
蒙古宪宗二年（1252年）63岁
元好问居真定获鹿。夏，与张德辉北上恒州，觐见元世祖忽必烈，希望说服忽必烈尊信儒学，并请他为"儒教大宗师"，促使其任用儒士治国。归后十月游平定，受平定帅张珪之礼遇。之后元好问往东平，居须城，在东平与张圣予、张特立、萧汉杰、贾显之等交游。
是年有诗《壬子冬至新轩张兄圣予求为儿子阿平制名》、《游承天悬泉》、《九日登平定涌云楼故基》、《贺中庸老再被恩纶》、《过皋州寄聂侯》、《贾漕东城中隐堂》、《赠萧汉杰》、《乡郡杂诗五首》等。
【乡郡杂诗二首】其一
一沟流水几桥横，岸上人家种柳成。来岁春风一千树，绿烟和雨暗重城。
蒙古宪宗三年（1253年）64岁
元好问在东平，夏至燕京。冬，因行台严氏之召又赴东平，交游甚重。
是年有诗《刘时举节制云南》、《送崔梦辰北上》、《王敦夫祥止庵》等。
【王敦夫祥止庵】
三乐人推二乐全，有亲可事子能传。旧时诗礼闻家学，此日丹砂见地仙。荡荡天光虚室外，融融和气彩衣前。情知不羡燕山桂，一树灵椿岁八千。
蒙古宪宗四年（1254年）65岁
正月，元好问过故关，六月游五台山，七月，还太原，九月游太原龙泉寺，十二月出真定。
是年有诗《赤石谷》、《甲寅九日同临漳提领王明之、鹿泉令张奉先、贾千户令春、李进之、冀衡甫游龙泉寺，僧颢求诗二首》、《台山杂咏十六首》等。
夏六月，游五台山，作《台山杂咏》等。
【台山杂咏五首 其二】
山上离宫魏故基，黄金佛阁到今疑。异时人读清凉传，应记诸孙赋《黍离》。
【台山杂咏五首 其三】
一国春风帝子家，绿云晴雪间红霞。香绵稳藉僧溪草，蜀锦惊看佛钵花。
蒙古宪宗五年（1255年）66岁
元好问《中州集》出版，游汴京。二月，元好问从汴梁归，往太原探望女儿，八月在真定，后往东平，十一月返真定，在东平应严忠济请，为东平府新学做记，又参与校士，选阎复等四人，与王君璋有交往，在真定有答聪上人（刘秉忠）书。
是年有诗《乙卯十一月往镇州》、《约严侯泛舟》等。
【乙卯十一月往镇州】
村静鸟声乐，山低雁影遥。野阴时滉朗，冷雨只飘萧。涉远心先倦，冲寒酒易消。红尘忘南北，渺渺见长桥。
蒙古宪宗六年（1256年）67岁
元好问在获鹿寓所，刘器之为其写真。九月二十六日携全家游龙泉寺。
是年有诗《祁阳刘器之以墨竹得名，今年春薄游鹿泉，因为余写真》、《获鹿新居二十四韵》、《丙辰九月二十六日携家游龙泉》等。
【丙辰九月二十六日挈家游龙泉】
风色澄鲜称野情，居僧闻客喜相迎。藤垂石磴云添润，泉漱山根玉有声。庭树老于临济寺，霜林浑是汉家营。明年此日知何处？莫惜题诗记姓名。
蒙古宪宗七年（1257年）68岁
因身心交瘁，元好问卒于河北获鹿寓舍，享年68岁。“溘死道边”竟不幸言中。
编后记元好问是个蛮有趣的人。
他爱玩，爱说话，爱热闹。
与朋友“闭户轰饮”，声喧邻户；
写其子叔仪幼时舞文弄墨，不是欢喜，而是脱口而出“儿郎又待，甚是生涯”——你老爹我百无一用就罢了，儿子又来，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又爱喝酒，酒不是用来浇愁的，而是“此日不足惜，此酒不可无”。
大概因为这样豁达、通透的性子，他才没有在乱世里沉没下去吧。
元好问壮年国亡，真真是乱世里的亡国遗民。
一个亡国遗民的日子该如何过？
是踌躇沉吟于出仕与隐居，又或是悲啼哀吟、日夜伤心？又或者是光鲜鲜地投身于新朝廷中？
无论怎么选择，其实也都是人之常情。
而乱世记录下的，是元好问的超乎人之常情。
蒙古兵围城的时候，自顾不暇的元好问找到和家人失散的友人之子白朴，六天六夜抱着，硬是从瘟神手里救回了他；
城破国亡之际，皇帝逃走，大将献城投降，元好问写信给敌对方的耶律楚材，请求保护文士54人；
金亡后的二十余年，他在齐、鲁、燕、赵、晋、魏之间长年奔波，却执著地以寸纸细字，亲为记录所见所得；
晚年，他面见忽必烈，说服忽必烈尊信儒学，并请他为"儒教大宗师"，促使其任用儒士治国。
这是一个真正内心有情的人。
没有私心杂念，摒弃了家国成见，如此通透又纯粹，在这绝望的世间，好好地、努力地、倔强地活着——人生世间，不就应当如此么？
参考资料：
《元遗山集》、《元好问传》 、《全金元词》、古诗文网、《归潜志》卷十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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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任淡如 七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