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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河战役

来源:连笔字网 2024-01-22 15:55:28 作者:连笔君

挥戈小战大汶口

聂凤智

1948年夏,整个山东战场的形势大为改观。我山东兵团以利刀破竹之势,连克张店,周村、淄川、潍县等10余座城镇,打得国民党军队“或者只有暂时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或者连招架都没有,只有被我一个一个地歼灭干净”。

九纵作为山东兵团的主力部队,参加了其中的一些战斗,部队的军政素质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尤其在攻坚作战方面,积累了很多宝贵的经验。潍县大捷以后,我纵奉命在潍北地区休整。我们一面组织部队认真总结前段时期作战的经验教训,一面密切注视着敌我双方的动态,准备投入新的战斗。

6月,华野首长率外线兵团南下,会同刘邓中原大军发起了豫东、开封战役。根据中央军委的统一部署,山东兵团也不失战机地出击津浦线中段,与中原战场的夏季攻势相互呼应,意在打通山东腹地与鲁西南的联系,为尔后解放山东全境创造条件。时至中旬,山东兵团已控制津浦线界首至兖州以北的300余公里铁路沿线,并全部拔除了兖州的外围据点,完、成了对兖州的包围。当时,兵团首长的意图是以一部分兵力对兖州围而佯攻,调动徐州、济南守敌抽兵来援,以此来分散豫东战场的压力,策应外线兵团作战,并力求在运动中歼灭援敌,扩大战果。正当敌人面临开封、兖州两处起火,同时告急,不知如何应付之际,开封于6月22日终归我手。敌这才慌忙调兵遣将,各路驰援开封。

这样兖州就完全孤立于我军包围之下。山东兵团首长极善捕捉战机,立即决定发起兖州战役,攻城与打援齐飞,夺地与声援并举,把山东战场的大好形势推向一个新的阶段。

这段时间,我纵先是奉命西上,在龙山地区与渤纵联手打了个小仗,接着南下转至泗水附近休整待机。 7月1日晚上,我们纵队的几位领导和机关的一些同志坐在村口乘凉,一面摇着蒲扇,驱赶蚊虫,一面议论着战局的变化和我纵可能担负的任务。大家较为一致地认为;兖州乃津浦线中段的战略要点,敌不会轻易放弃,徐州守敌正西援豫东,再也无力抽兵北援兖州,敌欲解兖州之危,十之八九要从济南分兵南下,我纵目前位置正处在敌援兵必经之要冲,因此担负打援任务的可能似乎更大一些。也有人提出:我纵以善攻坚著称,主攻兖州势在情理之中,对野战条件下的阻敌打援不甚情愿。一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好在只是乘凉务虚,并非作战会议,所以当炊事员送来几只西瓜以后,大家便大嚼一顿,各自休息去了。

当晚,我在炕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一个个问号在脑海中闪现。部队已习惯于攻坚作战,如果担任打援能否适应?由于几场硬仗,部队减员较多,对战斗力究竟有多少影响?此外,还有战场的选择,地形的利用,气候的影响……思索及此,更觉肩头任重。

果然不出所料。当济南守敌派兵南下,先锋迫近泰安时,我纵的任务也随之明确。兵团首长命令我们,于泰安地区截击由济南出援之敌八十四师,保证进攻兖州部队的安全。全纵上下立即投入了紧张的思想和物资准备工作。

九纵有个很好的传统,每逢大战,只要时间和条件许可,均要召集各级干部,认真熟悉战场的地形地貌,明确分工各自的任务。 7月12日上午,我和师团营各级主官扬鞭策马,冒着酷热,沿泰安至大汶口一线察看地形,最后登上了大汶口南侧的凤凰山高地。登高望远,汶河两岸景色尽收眼底,好似一座硕大的沙盘,供我们指点疆场,运筹谋策,拟定作战方案。

大汶口,地处鲁西平原的边缘,乃津浦线上泰安与兖州间较大之集镇,东为徂徕山区,南有形山、凤凰山等山地;汶河、梁父河于镇东交汇西流,河宽百丈,水流湍急,该地区村庄林立,多有土墙围绕;铁道横穿其间,土路纵横交错。这里是便于部队运动的较为理想的设伏打援之所在。

看完了地形,我示意大家翻身下马,在山头上找了个蔽荫的地方坐下小憩,以便让纵队侦察科的同志详谈当面的敌情。

据侦悉:王耀武为解兖州之急,仓猝调遣八十四师的一五五、一六一两个旅和整二师二一一旅共上万人马,统归八十四师师长吴化文指挥,南下增援。吴化文受命之后,深知此行凶多吉少。他在山东长期与我军作战,对我纵情况较为了解,既恐此次如果按兵不动,肯定授人以柄,落个“不仁不义、见死不救”的罪名,又知星夜驰援,无异于飞蛾扑火,把自己的脑袋送上门去,让我主力部队敲打,而且,他十分奉赖旧军队中保存实力的陋习陈规,对王耀武此时派其出兵很为不满。所以,采取了“急急忙忙出门,慢慢吞吞走路”的对策,一步三望,一望三停,走了将近10天,才抵泰安。此招把王耀武弄得啼笑皆非,但也对他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惊动蒋介石的大驾,亲自写信督战,催逼迅速驰援。吴化文这才稍稍加快了速度,预计次日可抵大汶口地区。

根据敌我双方和地形的情况,我们感到兵团首长在泰安地区设伏打援的想法,气魄的确很大。但战线过长,口袋太大。况且敌走大路,又有汽车,我乃绕道包抄,曲线迂回,如遇军情突变,有可能出现包不住、吃不了的局面。与其如此,还不如抓紧战机,收缩兵力,力求围其大部,歼敌一部。

据此,我们选择了大汶口以南齐家庄、太平镇一带为战场,下定了正面扰袭,两翼包抄,力求围歼的作战决心。当即,我在山头上对各级主官下达了任务。具体部署是:以二十五师于敌右侧北渡汶河,直插龙山,截断敌之归路,以二十七师于敌左侧北渡汶河,迂回敌后夺取南由及其东南一线高地,控制大汶口以北铁路,切断敌之退路,并与二十五师形成对敌合围,以二十六师一个团对正面太平镇之敌实行扰袭,将敌拉住,使其放慢前进速度;师部同时率两个团,’于敌右侧北渡汶河,于大汶口西北、正北一带包围该敌;为了防止被敌侦破意图,部队后退至泗水一线集结。各部任务明确之后,我又再三强调此次打援要"阻”要“围",但重点在“打”。九纵不打援则已,既打援就要打得敌人谈虎色变,一夕数惊,能够以无愧于光荣历史的打援战果,同攻城的兄弟部队共奏凯歌。

13日下午5时,兵团首长来电,通报了兖州守敌在我猛攻下不支,弃城向东南突围,即将被我攻城的兄弟纵队歼灭的最新战况。同时命令我纵,立即轻装迅速出击,任务是围住援敌,待兖州残敌解决后,会同南线兄弟部队共歼吴化文的人马。此时,我也接到作战科报告,·敌人已进入我预定伏击战场。据此,我们即令全纵按作战计划投入战斗。命令传至部队,士气为之大振,连日来隐蔽野外所造成的干渴疲劳一扫而光。加上老天帮忙,气温下降,细雨蒙蒙,凉风送爽,我纵指战员冒雨急行军百余里,分三路连夜涉水北渡汶河。

正当我准备带领纵队指挥所随二十五师出发北渡汶河时,耳边传来…·些不同意见,认为纵队指挥所过河意味着迎敌背水作战,危险太大。我以为,在当时的战争条件下,指挥员如不能及时掌握战斗发展的情况,无异是瞎子和哑巴。部队上去了,指挥所理所当然随之推进,实施靠前指挥。一个怕这怕那的指挥员,是打不出好仗的。为此,我坚持把纵队指挥所迁到了河北。

徒涉汶河时,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当时,敌先头部队正在上游约3里路的地方南渡汶河,朝着我军布下的口袋里钻去。而我们却在趁夜暗掩护,北渡汶河,去抄敌人的后路,因此要求行动慎之又慎。不料刚刚下水,我平时所骑的大红马因天热口燥,见到河水竟兴奋地昂首长嘶起来。事情虽小,关系很大。如果引得其它坐骑也跟着放声喊叫,传至敌方,若遇精明之人,就难免会引起一些麻烦。幸而敌未警觉,使一场虚惊化作乌有。否则,今天所写的大汶口战斗,就应是另外一番文字了。

14日凌晨,担负正面阻击任务的我二十六师七十八团,首先在太平镇与敌接触,大汶口战斗就此打响。

4时,纵队指挥所抵达大汶门西北方向5公里处李家大坡。一到住处,我就借着油灯的光亮,一面看地图,一面听作战科的同志报告各部队展开的情况。

西侧,二十五师各团进展较快。七十四团在满庄与敌二一一旅六三三团遭遇,立即组织部队围歼,当夜4时攻占满庄,歼敌700余; 5时,七十五团抢占龙山,将敌退路截断。东侧,二十七师八十团和七十九团也于4时前后在南留东北高地截击围歼敌一五五旅四六四团两个营,与二十五师对敌形成强大包围,并向大汶口方向发展。中路我二十六师冒着敌机的狂轰滥炸,在敌人的腹地来了个中间开花,使其完全乱了阵脚。

听着部队的战报,我深深被各级指挥员的应措得当和战士们的英勇顽强所感动。,我纵在前进道路上的屡屡建树,历来就是群体智慧的结晶;每次战斗的胜利,也有赖于全体将士的主观能动。此次打援,又一次显示了人民军队的力量所在。然而,喜悦之余,我感到战局发展中好像缺少了什么。吴化文的队伍并非乌合之众,尚有一定的战斗力,更何况在兵力对比上敌我并不悬殊,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组织有效的反抗?就在我们苦思不得其解之时,二十五师侦察英雄于树信同志送来了答案。他从俘虏的供词中证实,当王耀武得知我军攻克兖州之后,估计我将移兵打援,急电命令吴化文回窜济南。

吴化文接电如遇大赦,一反南下时拖拉迟缓之旧态,星夜拔营,疾归速回。仅留下一五五旅四六五团一个营于大汶口,以掩护一六一旅渡河回窜。我们据此情况判断,汶河以南敌只有一六一旅率约4个团的兵力,我纵足以将其解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送上门的礼物岂能不收。我们决定,立即调整部署,全力迅速歼灭该敌,并将这一决定上报兵团首长,请求指示。

15日7时,我二十六师七十六团对敌人四八二团所在地坡家宅发起进攻,激战一个半小时后,敌不支向太平镇逃窜,被我紧追猛打,生俘200余人。8时,我二十七师对齐家庄发起进攻。此庄乃敌一六一旅旅部所在地,敌负隅顽抗,战斗异常激烈。下午1时,我查知兵团尚未回电,心中更为焦急,左思右想感到不能再等,战斗必须在天黑之前大部结束,否则将会功亏一篑。于是和作战科长策马来到大汶口铁路桥北,向部队发出了总攻的信号。总攻—声令下,枪声炮声骤紧,战士们的喊杀声此起彼伏,令人振奋。

下午3时许,我七十九团战斗英雄曲悦平同志,带领几位同志迎着弹雨冲入敌群,直抵一六一旅旅部,对其严词正告,宣讲我军政策。敌旅长徐曰政、副旅长贺芳、参谋长董子才等见大势已去,于下午4时零3分缴械投降。与此同时,我纵各部分别猛攻残敌,战至下午9时,敌据守的最后一个堡垒太平镇被我攻克。大汶口战斗历时两昼夜,以歼敌八十四师一六一旅全部及一五五旅3个营,整二师六三三团大部及师炮兵营,歼俘敌7584人的战果,宣告胜利结束。

看着一堆堆小山似的战利品和一队队垂头丧气的俘虏,我感到十分高兴。是啊,在九纵所走过的战斗历程中,此仗的战果并不十分显赫,苛刻地说只能算个小仗。但是,此次战斗在政治上、军事上的意义却非同一般。兖州战役的胜利,可谓我山东军民解放济南的前奏,并为吴化文今后的率部起义、弃暗投明悄悄注入了催化剂。记得我当时曾在马上赋诗一首:

策马桥头雨霏霏,

笑问援敌几人回;

今日小战大汶口,

明朝济南显神威。

的确,仅仅时隔两个月,我纵即参加了济南战役,又为攻克济南立下了新的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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