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思念
湖北省襄阳市第五中学高一(2)班 王婧妍
指导老师:朱新祥
我从未想过可以离得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那熊熊燃烧的火焰。
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样子,但我清楚的知道:外婆,就在那儿,在那张着大嘴的铁皮怪物的肚子里化作青烟,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了。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红着眼睛走了出来,袖上系着黑纱,似一只蝴蝶在风中扇动翅膀,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盒子。我突然觉得四周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陪我走过那么多年的外婆怎么会就被装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盒子里?我想要大声的喊叫出来,好像自己从这场荒谬无比的梦中醒来。然而似有一把无形的枷锁,欲吐露的话语像困兽一般在笼子里横冲直撞,最终却是徒劳无功,外婆真的去天堂了啊!
又想起来日前,外婆躺在灵堂中央的冰棺里,神色安宁。我固执地认为她只是睡着了,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问我:“丫头,吃不吃糖?”手心里紧紧攥着的是上次留下的奶糖,其实已经融化却仍舍不得松手,好像只要一放开她就真的不见了。我偷偷的把糖塞进棺材里,心里默念着:外婆外婆,我把糖还给你,你起来陪我玩好不好?满堂寂静。这一次,是真的再也没有人问我要不要吃糖了……
我看着骨灰盒那四四方方的基地,青石板渐渐合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那一刻,我方醒悟过来:无论过去多少欢乐,都化作一抔尘土埋于地下,以天为盖地为床,唯愿她老人家不再为世俗所惊忧,在黄土之下睡得安稳!
曾天真的认为“永远”就像明天一样普通,以为外婆还能陪我走很远很远的路。现在方知晓“天长地久”后面还接着“有时尽”,然而“恨绵绵”却是“无绝期”。她早已被我落在时光的路上,再跟不上我的步伐,,一如昨天再也寻不回来。
回家的路上,我对母亲说:“妈,你哭吧!”母亲没有哭,咬了咬嘴唇,强忍住那哽咽声,声音极轻极轻,仿佛是从远处吹来的一阵风。她说:“我以后就是没妈的人了,哭了谁给我擦眼泪?”有什么顺着我的脸颊滑落,用手去擦,才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泪流满面。
未曾经历过生死诀别之前,尚不知回忆也是一种痛,痛彻心扉、痛至骨髓。从无刻意去想念,我总觉得她还没有走,一直都在这里,惊觉思念不露,原来早已入骨。那日,院子里的桃花开了,我折了几枝放在墓前,与众多的白玫瑰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她念叨了许久的春天终于来了。可是外婆人呢?我踏遍了世间大地,宇宙洪荒,看尽了人间的人世沧桑,却,再也没有见过她。外婆是个大骗子,说好要永远陪我走下去。可为什么又突然停在那年春天不走了呢?两行清泪落下,心中无限茫然。远离世间最难跨越的鸿沟叫做阴阳两隔。任你一天天等待,一遍遍呼喊,那个人都不回来了。《牡丹亭》中所讲的“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终究是骗人的,外婆真的不见了。
我祈求上苍在黄泉路上,让她在黄泉路上要慢一点,再慢一点。下辈子,换我看着她长大吧!我渴望一生将你收藏,妥善安放,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下流离、免你无枝可依。
再见了,我亲爱的外婆!天堂的外婆啊,日月星辰天上悬,婧妍思念永不断!
【点评】文章真情感人,文笔优美,化用诗文恰切,描绘场景入情入骨,读来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特别是母女对话中,妈妈那句“我以后就是没妈的人了,哭了谁给我擦眼泪”,质朴言语中无不透露妈妈的坚韧与人间至爱的深情。看似一次生离告别,更是永恒的铭忆,是一篇不可多得、文质兼优的亲情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