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星:1966年生,四川大凉山彝人,“地域诗歌写作”提出者与践行者。民刊《独立》《彝风》主编。编有《21世纪中国先锋诗歌十大流派》《当代大凉山彝族现代诗选(1980-2000)》《首届中国少数民族现代诗大展》《当代中国先锋诗歌十大流派论》《中国民间诗歌运动史》《打工诗人、农民诗人访谈录》《贵州隐态写作简论》《中国民间诗人大家访谈》《地域诗歌写作理论集》《地域诗歌写作诗选集》《地域诗歌写作流派论》《彝族现代诗派论(一部)(二部)》《中国诗人漂泊精神史》《大地访诗人-中国底层诗人访谈录》《中国诗人回忆录》(1949-2015)《世界现代诗大家长诗选》《第三代女诗人长诗选》《周伦佑文革诗选》等30多个专题诗集。著有《四川民间诗歌运动史》《地域诗歌写作理论》《彝族现代诗学论纲》《西昌--诗人之城》《发星访谈录》《大西南群山中呼吸的九十九个词(长诗六部)》《时:铜血情人(长诗)》《一个民间诗歌编辑手记》《黑族词章》《家族史及其它》《大凉山诗歌根据地》等11部书。有作品入选《中间代诗全集》《中国民间现代诗人20家》《21世纪中国诗歌年选》等数十种诗集。所编刊物被国内外研究者收集珍藏并多次被评为“中国十大民间诗刊”。
联系QQ:2077043901。
大凉山诗歌根据地
——66个诗人的民间野史
(发星著,写作时间:2016.4-2017.1.4,四川大凉山日史普基)
引言:发星自1987年创办民刊《温泉》到2017年已30年也,又于1998年创办民刊《独立》,一直办到2018年,又是一个20年,人生只有一个30年,发星就做了一件自已喜爱的诗歌民刊的事业,30年的办刊写作中,交往诗人无数,现写下66个诗人野史(其实不只66个,这里指多的意思,本文写到的诗人有近80人左右),这是山中一个孤独办刊者与写作者的另一部独立精神史。趁我现在有精力写下来,算是给自已曾经的经历留下一点文字的记忆,许多朋友还没写到,写作靠缘,有缘就有感觉,无缘无感觉,没有写到的朋友敬请谅解!谢谢诗歌,让我永远有写作的激情!
2017.2.28夜于大凉山普格双乳山下
08孙文涛篇
孙文涛:1952年生,生地为吉林草原的巴吉垒,原金国地名,冥冥中暗合多年后其一生最精彩笔墨之“大地访诗人”,由一个马奔民族的血影转换为大地行走的踪迹,算是没有白白出生这样一个有原民血型的神秘地方。童年在乡下度过,少年时进城读书,青年时下乡知青,后返城作街道小厂工人,在国家公共图书馆自学读书十年,早年参与东北最早诗歌民刊《眼晴》的创办与活动(1979年至1980年),自学中深受俄罗斯大地行走文学人文精神影响,自70年代初年代开始漫游祖国山河,主要漫游地为东北与内蒙等,著有《北部边疆漫游散记》,真实记录下80年代血火燃烧理想时代一个诗梦者的自由梦想足迹。90年代后在激烈经改初期失业,后先后做过报刊编辑、校对、杂工等,九十年中期来北京,成为漂流一族,做过记者、编辑,因生活拮据,曾租居清朝张之洞老屋中仆人吊死湿房一间,后遗下风湿心脏病,后在《诗刊》作“编外”编辑6年,2010年后退休回到老家吉林长春。
他从90年代初开始关注民间与底层,自2000年至2014年,先后自费行走全国20多个省份,行程十数万公里,采访民间底层代表性农民诗人、打工诗人、地域诗人等数十人,后印行《大地访诗人》1、2两卷,计数十万字,为21世纪前后记录中国底层诗人们“最田野版”的诗人人类学史料,在中国民间有极大影响。《独立》曾在2003年将“首届独立民间诗歌奖之精神奖”给老哥,以彰示其身上的“大地行走精神”,在中国巨变的社会驳杂环境中,形成两本当代文学史上独有的“老残访游录”,内中包含特有社会人生观察及对底层诗人与众生百态等等杂考。在其30多年的漫游与民间大地采访中,形成他独特的行走精神品质,也形成其一生难以离抛的风湿心脏病等各种暗影,在行走的大地半路途中,有多次因为病发而险些告别人世,他是清贫的诗行者,为不给被采访者增加经济负担,他常住简朴的客店,为节约经费,多年行走全国都是乘坐最价低的火车与客车,一路上吃最简单的饭菜,这些命运的苦行与诗行是其深受俄罗斯大地文学中苦行磨志,以及中国传统文化中磨道修行的坚硬品质影响,或说就是本原的诗歌精神,诗使民间透明,诗人为透明之子,活脱脱来,活脱脱去,只要生存,只要能写诗,只要快乐,其余的一切也不重要,才铸就了中国现代诗历史上首次独有的“孙文涛大地采访精神”。
有多少次途中病发,困在火车小站与乡间马路,是诗神怜惜诗人之伟大使命,又将之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以使诗人完成使命,让那些大地上被遗忘、不被主流与现实看好的民间弱势诗人们有了其真实的记录与史存,这使我想起伟大《史记》的作者,想起《世界三大伟人传记》的作者,没有他们的沥血,过往的历史只能成为烟云,有血性的记录行为,才使我们在血源的人文长河中延续着人类雪洁的诗性精神,这是人类在黑暗时代珍贵的黄金与明月,虽然孙文涛的行为与成果比不上这些大师大才的起点与高度,但至少来说,是一种源自人类本身对大地上有价值人文精神的自觉诗性的收集与田野整理,这是为有价值人文精神的倡导与传播的延血做了最基础的工作,同也证明着社会时代的进步中,诗歌作为超越人类等级层次的设限,变成了大众精神生活的一种自然铜血的吸取与传播,孙文涛天命地将自已一生灿烂的光阴献给这些被采访的大地者,这一切都是自然诗性的,现在,已经有许多年轻诗人学习并承传了“大地诗人采访”行为,继续关注民间底层的弱势诗人们,“大地采访精神”已花开大地,这是很好的事。
在孙文涛身上有多个写作经验可提出:一是难得的在1974年至1983年在严寒的东北的公共图书馆中坚持10年的阅读,这10年为其文化累积与精神气质形成作为了最基础的铺垫,没有这个前件,就没有后来进行“大地访诗人”等行为的产生。这10年,是中国历经缓慢与停滞时期迎来思潮与开放的重要时期,至少来说,它能让孙文涛这样的自学者在公共图馆中自觉安静安心的成长成才,这个安静的读书大环境太重要了,以后和以前的近百年间,只有民国在抗战前出现过,所以安静以及人文复苏的环境对于写作者以及国家都很重要,一个10年光是中国诗歌的“第三代诗人”就足以雄世了,还不说其它。二是孙文涛采取的“大地行走”这个方式学习汲取了往古和欧洲的社会人类学的田野考察,最大限度走近真实人物的空间勘察,不光对诗人本身,同时体知各个地域、环境、民风、出产、气候等等,将诗人一物与周边万事万物一并联系及思考,渗入地理及人文范畴的眼光,其关注指向深远的大地情怀,大地,一切,并远涉过大地。老哥将“俄罗斯大地行走文学精神”运用于中国,他关注底层纯朴的诗歌之子们,为他们记录血泪与真实,老哥写着底层原态生命一部伟大的精神史诗,这些各种色彩的小人物在他的记录中得以复活,成为独特的底层诗史,这点太重要了,那些被你采访的诗人们应从内心深处感谢你,你用自已的病与伤痛写着一首铜血的史诗。
2001年至2014年14中,我是唯一一个接受孙文涛“大地访诗人”采访过二次的民间诗人,一次是2001年,老哥在京城打工期间,由诗人世中人介绍发星与梦亦非是如何在大西南独守偏地,坚守民间,艰苦创办民间诗刊传播诗歌的一些艰难事迹,所以他此行是先到大凉山,然后贵阳(哑默、吴若海),独山(梦亦非),老哥来时是5月,正是普格雨季前最干燥的季节,我和他在山野田间游逛,见两只蚂蚱在阳光中交合自然,感觉这块土地生命力的冲血盛旺,他住我家中,与家人同吃同处,质朴的家人生活使他感觉自已从前当知青时的乡间生活又回来了,我白天上班,晚上和他聊,他惊异于我谈吐精力的旺盛,可以一个人滔滔不绝的吹上数个小时而不累,连续几晚上都聊到深夜一点后才睡下,他说我也许是隐于山中,和外界联系交流偏少的原因,所以要说的话在他到来后便一泄千里,没个准停,因为他下站要到贵州,我给了联系方式,要走那天,他拿着扫把将我家院落清扫一遍,让我想起战争年代,游击队员驻在农民家要走时遗下的纯洁作风。因为对《诗歌报》停刊事件的交流,以及对它的热爱,此次萌发重启复刊《诗歌报》的意愿,因此前他在安徽采访过乔延凤,作为穿线人,他从贵州回到北京后,就开始筹办此事,他叫我去北京作编辑,我有一家老小离不开,我推荐了梦亦非,他有才并在家中写作有空闲,可担此任,此前我和亦非在通信中亦说过此事,都为《诗歌报》的停办而遗憾扼腕,我给亦非发了电报,叫他去北京协助文涛老哥作编辑,我同时汇去路费,他从贵州独山出发到贵阳,再坐上贵阳到北京的火车,我打电话给文涛老哥,老哥在北京火车站接他,乔延凤从安徽赶来,文涛老哥自掏腰包化费数万元购置办公设备、安装电话等,然后以“长城协会”的名义出版《诗歌报》,一切在充满理想的行为中进行,不久向全国诗界朋友发出征订“《诗歌报》复刊”的消息,订刊者踊跃,毕竟《诗歌报》自1985年由蒋维扬创办,到后来乔延凤接手,其间几起几落,像极了中国现代诗的坎坷命运,又要复刊,当然是好事,面对可喜的订户,以及即将到来的诗歌潮流,XXX开始提出刊物分红等现实利益,这种冲突一下击垮了怀揣纯粹诗歌梦想的亦非与文涛老哥,加上“长城协会”忽然说不支持要撤架,更气人的是乔延凤忽然跑回了安徽,此时用“《诗歌报》”的名义是不可能的,文涛老哥、亦非打电话到大凉山请求支持,经我们三人商议后干脆另取刊名,不能冷了订刊读者的心,因文涛老哥的积蓄在筹办期内已用完,“长城协会”撤退泡汤了原答应的资金支持,无资金难启办刊之事,我当即在电话中向文涛老哥答应马上支持1.5万元(具体记不清)让刊物印出来再说,我当天中午从普格赶往西昌,因普格只有农行,收款方文涛老哥帐户是工商银行,普格没有工商银行,那时银行间没有联网业务,只有到西昌去办理,一路上我打电话叫老哥放心,我也在去西昌的路上了,下午2点过赶到西昌,那天太阳很热,那时西昌的银行还没空调,我办完汇款出来己是汗衣湿透,我给文涛老哥打电话,说款已汇出,办的加急,叫他到银行查查,等他确定收到钱后我才能回普格,他到银行也很远,叫我等等,可能明上午才有回音,当天我在西昌书店购了几本书,找个简朴的店住下来,随便在路边吃了碗米粉,第二早晨9点过他来电话,说收到了,谢谢发星,谢谢诗歌,从听话的感觉像是他在那边流了泪,我说,为诗歌义不容辞,这是应该的,这是诗歌叫我这么做的,别客气;不久,由蒋浩封面设计,改刊名后的《诗前沿》创刊号出来,在诗歌界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后来由于资金问题,在出刊几期后停刊,亦非己于第二年到南京《扬子江》诗刊打工,后不久回到贵阳,到贵阳前在我这里呆了7天。
绘画 诗人听月
09龚盖雄篇
龚盖雄:1958年12月28日生,四川乐山人,第一次写作生命轨迹转型是写出文论《非非主义与造天运动》(刊发《非非》1988年理论卷),后沉寂江湖多年,2000年第二次写作生命轨迹转型加入《非非》第二次复刊,成为中坚成员,2009年后《非非》暂停,2014年8月赴大凉山普格参加“火把节诗会”成为第三次写作生命轨迹转型,原朴的、野性的、狂放的、阳铜的大凉山地域文化给老哥带来巨大的冲击,认同发星的“地域诗学”探索,在与发星交流中,“伟大80年代的诗歌理想精神”成为碰撞的共题,青春激情再次在老哥身上燃烧、激情,这诗歌写作的基源,陈旧而鲜新的词,被无数诗人丢掉,他们的写作就已经死了,无激情无诗,激情何来,从原朴的野性的狂放的地域原血中去碰撞燃烧寻找,后回乐山,写出宏宏雄文《寻找我失去的精神地域》(三部曲)数万字,呼应发星的“地域写作”以及对自已写作激情重新在大凉山回归点燃作精神上的清理,从此后写作进入第三次生命转型期的爆发阶段,每天一诗,或多诗,就像一深藏多年的黑铜矿井,一旦写作的机口打开,随时都可唱出优美的歌声,一个个女人一个个男人成了他抒情的鲜活歌唱喇叭,女人,这世间精灵,写作的原血之火与源点,一旦被诗人感觉并善能运用后,便获得赏美灵性写作的第一抒情快感,如果只是肉欲俗念的低抒情行为,那太简单太没有高贵诗值了,抒情的高蹈是将女性这一人间灵体进行精神语言的摧燃与爆裂,然后重组在你被唤醒焰火的热度中,形成抒情者语言的体温在文本中的存留,让阅读者进入焰火的体温与重梦的创造,此时老哥的写作,也是一种炉火纯清的因人生磨洗久厚的丰实果出,洒洒生命的自流自唱自乐,也如中天之日的辉煌,在生命的大道上高唱大境与真正的诗栖,同时也是一种诗歌作为生命生活的自然简单行为。诗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的,这就是快乐而幸福的诗人,能每天有情可抒,有女可爱,还原诗性生活的本原面目。
老哥是“对撞生成哲学”与“三生信仰哲学”(生命、生存、生活)的创建者:
1、“对撞生成哲学”在我看来,是将人类一切需要创造与前进的文明山脉群山,在相互交流、交往中打开彼此的原矿,在共有的生命价值索求上,产生对撞交流融合后再生成第三种原矿,即对撞者对撞交流后产生的新的成果与提升,对撞,就放下彼此的隔冷,以烈火对烈火,以红心对红心,是兄弟亲人的人性原态原感对兄弟亲的原态原感,向对方彼此全部打开,只有投入醉迷,才可在交流融合中产生新的创造,这是人类一切文明向前发展与推动的人类自然行为,老哥点明了我们交流对撞的重要性,如果人类取消对撞生成,那人类只是死肉一团,无生命活血与创造,东西方文明间,华夏五千年历史长河,它们的生鲜活血与生命激情,就是人类国域间,种族间,文明差异间的对撞生成,才使我们今日的世界如此精彩,不对撞不生成,你只有死路一条,大到国家,民族,小到个我生活空间,还有艺术创造,诗歌等等,一切人类物事发展皆可通用此哲学。老哥是伟大80年代这棵时代大树上长出的一棵秋之大果。
2、“三生信仰”(生命、生存、生活)在我看来,是老哥点明点醒了人类生命原体来到世间的意义以及重要性,生命,由父母给,也是天地给,人生一世很快,生命自身必活出你的精彩,人生存环境各异,人生存价值各异,但有一点,最基本积极的生命不能出现虚空,虚空产生无聊与黑暗,它们呑食你健康的肌体,使你在黑暗中沉迷而沉哑自身的积极价值,在黑暗中使你走向死亡之途更快,只有在你生命雪洁透亮铜色的生命价值中你才会越过千山到达山顶成为生命原体的践行,在这个过程中,你体知了生命的价值,你的生存便有落根大地的感觉,你存在于实际而潮芳的密林山川河流风云雷雨闪电,你闻到大地万物在你生命存活的呼吸中它们因你的心跳奔速的虎鹰狂歌而散发的自然原雪的芳香,所以你的生活本身就是诗意的;诗意,是你在这世间最简洁而自然的生活方式,只有诗意,才是原人潮湿魂灵的人本灵香,诗意,是一种推动光阴向前行走的梦幻作为你本身生命原力在生存中的动运与活血,在三个兄弟般互相支撑与对撞生成中,你清晰三生的本原本质本义,这是一个地球人类自然人最简单的理明,就是知道你的三生价值,人其实首先信仰自已在社会中的定位价值,将自已搞明白了,然后去快乐幸福的求索一生,而永远保持着激情、火情,就需要永远的诗情。如今,国人有几个知道自已的三生到底何是?何为?
老哥三生哲学和周伦佐老哥的三学一样,都是首先健全人类原本的人文精神肌体(三生的理明自晰,人格的最初建构),然后再在这个肌体上开花结果(生命到生存,生存到生活这一自然过程的完成;人格建构后的知爱,知爱是人类情感美觉的第一升华),完成人的一生原义!
绘画 诗人安琪
10野牛篇
野牛:1956年生,湖北人,原名刘昌先,父祖皆四川什邡县刘家,明末清初湖广填四川由湖北麻城孝感乡迁来,就因为这层皮,刘家被清理镇压后,其家人主系支系从此踏上蒙难路,一生难得清静,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成刘家在50年代至80年代共有命运,只有那些离开大陆逃往海外的刘氏子孙,没有这40年的难艰世事,九死一生。面对如此命际,使我想起八大山人的笑之哭之,泪之盐之,生命之底,不如尘草,天空不给你呼吸,你只有在黑暗中东突西突,不知前方有否铜血茶饮,更多是生死两茫茫,默沉对晚凉。
只知老哥在八十年代青年时参与第三代诗歌活动,至此踏上不归路,被开除公职,成了“社会闲杂人员”,进了仙人洞修道闻血,好在老天有眼,让生者生,诗者诗,历30多年风雨苍桑,依然还能写还能思考,还自由自在的活着诗着,2014年由龚老给以联系,知天底下还有此等野人,其野和大凉山野性同理共质,这也是其以野为斗牛品质,30多年来靠此野劲野性横冲直闯,真闯出自已野力生存的一条路来,当过流浪汉、社会闲人、工人、编辑、智谋师,为生计著《黄氏生意经》《分享美女》《中国处世保身98计》《改变生存》《智力经济000》等商销书,也编文化性与前沿性书《周氏三兄弟》《今代思想家》等,生存不忘写诗出集子,80年代中期以来已出版《野牛诗集,海盗》《野牛诗集,渴望孤独》《野牛诗集,冬日》等10多本,诗歌已成其生命生活精神世界中静雪澡魂,修沐情志情怀情感的一块蓝色大海。
中国南方始终是承居容纳苦难者的地方,九十年代至今,湖北的野牛终于南方临近海涛声的地方自由地喝到生存的命水,并长期漂存了下来。2015年秋,老哥叫其堂弟刘星与我西昌会面,堂弟原是我普格初中的体育老师,天地真小,缘份早在30年前就已种下,要我们30年后相识成为忘年诗交,野牛的命运和周氏兄弟、哑默有些共一,都是民国原官、商的后代,在毛时代尽皆多难磨洗,这是老天特意安排他们的难苦学历,使他们渡过难苦成大者,失人生常态,得人生不常态,得人生创造独立智思与创造。老哥现有智谋工作室,为中国民间独创,如在旧代,可能成先祖定天下宏行雄梦,现为生计,为底层人聊以自慰,化些生血,数十年间,老哥单身一人,无挂无碍,作行为艺术无数,影响深远,真野牛红斗品质,有时想,那条西班牙之真精神世界野牛从梦中飞洋过海来到当下中国,要用其锋利之角剌出国人虚空的裤裆,让铜血流向天空与大地,我给老哥曾经说过,大凉山为隐修群山野地,是大才隐为磨矿之良地,也是诗歌原泉之灵地,这里出生野性诗人颇多,经年有月,老哥在外累了想息息,想喝大凉山的透明山泉就来大凉山吧,保证你继续野牛,野气十足,牛气十足!
绘画 诗人听月
11孙谦篇
孙谦:回族,穆斯林,1953年11月生,陕西宝鸡人,祖籍为古都洛阳。某军工企业职工。老哥在80年代初的诗歌风潮中被卷入其中,在诗歌写作的道路上苦苦探讨寻索至今近四十年。他的写作经历了三个阶段的蝶变:
一是在80年朦胧诗的启蒙精神和台湾现代诗的影响下,启发了他的新古典诗歌的写作,90年代初、中期写出诗集《风骨之书》,作为他汉语言最初精神气质正能的夯基。也是在这个时期,他经历了人生的意外转折,由于年轻时常年的重体力劳动和营养缺乏,他肺上出现空洞开始吐血。好不容易混到企业政工部门做厂报编辑,但因为拒绝入党和不服从领导指挥,被开编到绿化队去做园艺工。他的这个状况是因为个人信仰或人格的原因所致,便在他的写作上得到反应。
二是在宝鸡就已完成其中国穆斯林现代诗歌写作的几个重要历程,诗集《新月和它的反光》在族别{宗教}意识与精神导向上作了可贵的尝试。以汉语书写作为敞亮与传播穆斯林文化,写出《穆斯林词》和《新柔巴依集》上卷,从词语的角度探询中国回族穆斯林的文化根源,也从穆斯林传统的四行诗歌行体,来寻找一种新的写作态势,在写作方式的混血融合中最能体现回族伊斯兰文化与汉语结合,也是他生命历程和写作历程的最好融合。
三是老哥2008年,50多岁时在绿化工的职位上被企业剥离,每月收入不到千元,迫于生计出山成都,由其胞弟孙文引荐在一个杂志社做艺术评论,开始接触艺术家,并尝试为艺术作品写诗,藉以深化艺术的主题内涵,也顺便拓展诗歌写作的界面。期间为先锋艺术家邱光平、孟涛和董小庄的艺术作品写诗,有文本《人马座升空》《北海骊歌》等问世,并完成诗集《成都地名书》。成都的泊居,他续写了《新柔巴依集》下卷,因其在自身的精神属性中被定位为伊斯兰苏菲修行者,激发了他写作苏菲主义诗歌文本《苏菲绝唱》。
2014年,年过60的老哥继续向南漂流,在泊居浙江的两年期间仍然笔耕不辍,先后写出为巴勒斯坦歌与哭的《悬诗·巴勒斯坦悲歌》,以及寄托乡愁之思的组诗《乌镇·无情的怀乡病》和《大海如暮色降临》老哥连续数十年的写作,使得神性向个体生命的回归成为一种可能,也实践了诗歌作为一种最基本的存在方式的植入,而非外在的“诗意“。特别是他的伊斯兰三部诗的写作,作为中国回族与其他各族穆斯林现代诗歌写作的集大成者,为此类型写作开启了一个源头。《穆斯林词》以词章结合回族穆斯林文化元根的流布与演化,并用典型的诗性阐述将此集精与雪化,几十个词深化了一种神性的精神洗礼,也展示了一个独立文化内底的精深与宽远。此时老哥的汉语书写与抒情,已是出神入化,在词语间自由奔驰,收张有度。穆斯林文化与汉文化碰撞间所形成的相互张力,在一种新型现代散文诗体中呈现出来。
现代诗在我看来,传统的排行有时是僵化的表现,写作者被导向某种定固思维,而确少创造性,而将散文与冥思(诗思)结合,将形而上的意识植入诗创中,以相对自由的形式打烂传统诗行排列,往往创造现代诗之极品,欧阳江河的《悬棺》、廖亦武的《三城》、海上的《时间形而上》、《天地玄黄》都是放开传统诗形后,进入自由大境的真正诗写。而老哥《穆斯林词》以词语的掘进,于穆斯林经堂语作文化符号的标注和释读,让人在传统阅读中,多重沐礼穆斯林文化的精深。老哥写出《新柔巴依集》,将穆斯林古传的诵吟经典诗式重新书写,以一个现代文明浸蚀下的写作者再回灵源的复写与新创,在族根与文化灵地找寻精神能源,衍生出现代穆斯林新的精神价值,这种重返经典的诗写是老哥经磨洗与转型后,使现代诗与传统的衔接而形成的创造。在慢长的创作光阴中,老哥从中国回族原族写作已经拓展到世界性的穆斯林文化写作,其大视野和大格局让人刮目相看。2009年后,老哥走出陕西,南下成都,在陌生异地重新审视穆斯林文化在其生命血源中的重要性,并思考世界伊斯兰文明的当下价值以及终极之义,使老哥写出《苏菲绝唱》,印证了穆斯林文明的历史印迹在一个中国诗人身上的化成。
下浙江后,老哥写出的多组行吟式的诗歌,是其从一种高度精深的写作中流泄出来的放松与游离,它们具有精神散步的性质与品质。成都与义乌,作为南方性质的柔语境地,给老哥西北语境的硬血中融进柔性。在北南文化间的穿梭中,老哥骨子里的意识还是回族穆斯林的、伊斯兰的,老哥的写作告诉我,根性的存在,在一个写作者的生命灵魂中是多么重要,每一个成功的写作者必有自已的根魂与家园,反之写作就是空洞的,浮泛的。
绘画 诗人安琪
12黄粱篇
黄梁:1958年生,台湾人,最有影响的是在1999与2009年完成二辑20本“大陆先锋诗丛”的评论与出版工作。在老哥身上,有几大启示:
一是1981年到1983年在海边独居,1984年到1999年底在山林隔绝小村隐遁系统阅读思考,为进入诗歌写作与评论工作进行了人生第一个基础的夯实。这点使我想起孙文涛,他也是80年代在公共图馆进行自学阅读打下以后大地行走的基础,老哥选择是中国传统文化精粹中的隐士精神。从这点来看,在台湾中国传统的文脉还没有断裂。
而在大陆,一个历经难磨的祖国启动改革开放,迎来中国当代文化的复兴,诗歌作为文化的先锋再次成为浪尖,《启蒙》《今天》《崛起的一代》《他们》《汉诗:1986编年史》《非非》等民刊应运而生。“朦胧诗潮”“第三代诗潮”“1986中国现代诗群大展”成为80年代诗歌盛典的华丽篇章。整个80年代,这些都与远在台湾偏远海边山林的老哥无关,他此时静心读书,藏胸群山雄气,日后将腾越而起。
1992年老哥开始撰写诗歌评论,1997年结集为新诗评论集《想象的对话》;同年获得唐山出版社支持,以征选函公开向大陆地区诗写者征集“大陆先锋诗丛”第一辑出版计划。
1999年2月推出“大陆先锋诗丛”第一辑9位诗人专集、1本诗论合集,成为大陆民间先锋诗界一个重大的诗歌事件在传播。由于当时特殊的政治社会因素,出版个人诗集管道极为狭窄,使“大陆先锋诗丛”更具影响力。其中朱文、海上、马永波、余怒、周伦佑都是他们生平正式出版的第一本诗集。2007年老哥再度征选“大陆先锋诗丛”第二辑,2009年10月推出10位大陆优秀诗人专辑,包括庞培、车前子等被主流诗坛遗落的重量级诗人,也容纳新一代怪杰苏非舒、郑小琼。1999年与2010年老哥两度大陆行拜会这些诗人,而先前他们彼此从未相识。
纵观老哥在二辑诗丛的编辑中有多处闪光点:
一、每位入选诗人由老哥写评导读,另编辑一本理论集展示诗人们的理论诗思并加进老哥的全面综评,第二辑的个人诗论则放在每本诗集之末。
二、在单评与综评上众彩皆出,考虑老哥扎实的才力,这要感谢80-90年代的隐修。3、35年来,或百年中国现代诗史上,老哥这两套诗丛书不仅成了他写作与生命的高峰,就在两岸,能出其左右者,少之可怜,这才是真正的诗人作为,以诗为诗,没有其它,只有诗,老哥值得敬仰!大陆的许多诗选爱搞人海战术,评论最多一个总论,对文本与诗人个体细读分析很少,有也只是圈子式窄小,不符诗之大义。
三、2009年第二辑先锋诗丛的推出,印证了中国另一个时代的到来,一个全民捞钱的时代,诗歌作为人类精神的高贵再次在社会暗黑中被磨洗。两出诗丛,两次行脚,成就其一生的诗命价值的精彩。黄粱自己本身也是一位诗人,但从不为自己张扬,1998年出版诗集《沥青与蜂蜜》,2013年出版35年诗选《野鹤原》与二二八事件史诗《小叙述》。2018年预计出版80万言的汉语新诗评述:《百年新诗1917-2017》,这个石破天惊的壮举究竟会造成什么影响?敬请期待。
老哥,2010年10月,你在大凉山普格螺髻山下的镇上,看见赶集的彝人抱着小鸡于前怀,你说,彝人抱鸡就像抱小孩般亲切,这在台湾是看不到的,只有大凉山这些原民族古风传统还保持完好的地方,才能看见人类对一切事物的自然等和的爱息亲力还那么完好,又看见彝人围着一团,坐在露天地上喝转转酒,这更是一种屋内部族火塘亲情文化的一种外移变化,就是在蓝天白云下这些神鹰白雪之子依然在群体的情谊获得人本身的自然快感,还有在山沟沟水溪边打扮的少女,将集市作为美的另一展示平台,集市作为仅次于火把节、彝年等大型群体公共活动的交际乐玩场所,它的展美意义依然很大,同样,彝族男人们依然在装扮自已,集市像苍鹰草地,男人骑马下山的膘影硬风切入到一个露示阳刚火血的战场,与女人的汇聚情缘,延续着彝族最火烈最纯美的民间爱诗。
老哥,想到你来时座飞机,因风大不能迫降,我和仕勇在西昌飞机场,眼睁睁看着飞机在邛海上空转了一圈又飞回成都,台湾和大凉山如此远,又如此近,第二天清晨你又飞回西昌安全迫降,到西昌后,是万敏哥接风,西雅、黎阳夫妇,仕勇来了,饭后在邛海宾馆茶摊喝茶,遇见旧友阿黑约夫,他走来给我们上一堂滔滔彝诗课,在西昌城门洞古董店你购了两樽民国前后时期铜佛像,一直抱着跟我们在邛海边转玩,晚上西雅夫妇打的回马道,我俩打的回南坛,我送你几本彝族文化书,你行李箱装不下,将口语大师XX送你的五粮液一瓶取出行李箱,将空位放进书,你说,知识比酒好,那瓶酒至今放在南坛一间神秘的屋中。第二天送你到机场,安检出示证件时,你旁边一个人和你一齐出示,你们二人惊异,在大凉山两本一样的台湾护照让你们温暖寒暄,真是天地太小,他探商,你探诗,异曲同工之妙,他乡遇故人,欢喜交加,你此行从台北飞北京,从北京飞西安,西安飞成都,成都飞西昌,然后又飞浙江、广州,一路通畅,想想上世纪九十年代,你到大陆访诗人,那是另一种灰色境遇,真是换了人间。你到成都前,说你到西昌座火车,我叫蒋蓝兄帮助你,他把你从飞机场接到城里,又为你购车票,你后来改为飞机,蓝兄又退车票,蓝兄劳苦之极,好兄弟也。
我是此行你访诗大陆行唯一要见的一个民间诗刊编辑,你说我的“地域诗歌”厉害,做下去必有为云云,这对我鼓舞很大,原计划你在普格只呆一天,但普格这样的杂乱小城在台湾已很少绝迹,你说,这种乱好,不发展,它像时间停在那里,可以慢慢的品旧怀思,所以我们一起逛普格简旧的菜市,看彝人妇女的民族装穿,你说很亲切,像感觉远山自然地和你很近,你能闻见朴素质纯亲温这些在大城市难见的东西,第二天我们在双乳山之南乳山中密林里吹诗谈天,10月的山草青青,林间的空气透明,你张开你久行的倦意吸摄它们,我们下坡上坡,出林进林,在密林的清清山风中不觉走了一天,原先的计划因这小城的宁静与双乳山的美而让你自然快乐的延期。
我们去西昌的路上,座的一辆旧客车,杂乱与喧吵不影响我们,你讲到诗人管管与情人约会,定好时间是下午一点,他肯定提前早上11点就去了,在约会等待的茶室要一杯热茶,等水冷到冬季的雪花飘时,那女孩才来,女孩看见一个入禅的人,拿着一枝被风吹干谢的花,女孩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入禅入花的人一定对爱执著,这样的人不嫁嫁谁,他的眼晴望着茶水,他希望女孩能从水中游过来,多年以后,那支被风吹干谢的花夹本雪红的诗集中成为爱永恒的记忆。
你讲到诗人周梦蝶隐居山林,朋友去看他,他抽屉里放的馒头已变质发绿,根本不能食用,朋友问,你吃什么,他说,清清茂盛的山草,后来约他出来和一大师晚餐,大师未来,屋中三人(琴师、舞蹈家、诗人)打座禅定等待,餐桌已摆好菜,有三只苍蝇在菜上飞,三人装着没听见,怕失去彼此禅定风度,食物任由苍蝇高空盘旋轰炸。大师来了,说:“苍蝇”。一掌拍死三只,三人哑然。哦,三只,哈哈!!!
绘画 诗人听月
13南北篇
南北:1957年生,“现代禅诗派”开创者,原名王新旻,河南人,80年代因参与创办诗歌民刊活动,被有关部门清理,后累连家人四裂,为自由踏上漂泊路,21世纪前后漂至成都,一边市场写作为生计,一边诗歌写作为精神向明,2005年前后写出《现代禅诗理论随笔系列》及一批禅诗作品,后漂至黄山、上海等,2010年落脚云南大理,2011年建“现代禅诗院”,并创“现代禅诗派”,并出民刊《现代禅诗》,2015年编辑出版《世界现代禅诗选》。老哥现代禅诗理论及文本写作来源于台湾著名诗人洛夫早期写作中提出的一个现代诗观念,后来洛夫的写作走向大境,在现代禅诗写作理论及文本上没有过多推进,南北的意义是将这一传统与现代结合的写作续脉下来,进行流派与群体间的开掘,具有两个文脉传播的意义,一是传洛夫的写作理念,使之向前推进,二是上接中国传统文化精华中禅宗文脉古脉,进行现代开掘与创造。
就目前南北们的作为看,我认为有几点意义值得肯定:
一是将中国传统禅宗文化引入诗歌,作为精神生活方式一种,这是极积与有为的当下应对暗黑的精神自洁行为。
二是流派与刊物与理论与文本等的多重互动形成良性平台,使更多喜欢的人得以进行交流,朝前越进,有了长期而行远的先决条件。
三是其30多年漂泊生活终在一个禅与精神中得到安定、安心并有所为依,也是苍天有眼,让诗醉之人继续诗醉,禅生永久。
2004年,在成都听闻《独立》,与诗友张涛结伴大凉山行,在普格三天,和发星相谈甚欢,示阅禅诗理论随笔及作品,发星喜,于第二年《独立》10周年纪念刊上设专栏推出,影响甚好,老哥原泊昆明,想来大凉山安渡晚年并写作,他认为大凉山西昌泸山邛海有山有水,乃良地也,是他理想中住栖魂归地,于是叫我在普格找租房,他从昆明来普格长住,一为和我近,好交流诗,二来隐静写作,很好。我房找好,老哥从昆明出发赴西昌,半路雨季塌方火车路段,老哥回昆明,因租房已退,折往大理租房,那里价便宜些,那里租房最少半年期,房租好后,四处闲玩,渐喜大理,2010年落脚沙溪。2012年10月福建10大流派诗会,邀之同往,我与麦吉作体从西昌出发,他从大理赶来,在昆明火车站上往福建火车时,竟发现座位竟在同一个车厢中,诗之天缘,奇也神也!!一路上三人互相照顾,饭同吃,步同散,老哥给小麦取禅名“一朵”,从此叫响,禅风一直成为漫火车上的清茶与雪息,三个诗人饭后从车头走到车尾,进行天下独特的诗人式火车散步,搅得车客众议纷纷,外国人真会生活(因我外相如老外,老哥一身禅风仙味白衣,小麦彝色浓铜,外人少见,所以三人误被外人作为三国外人),购餐时,因当我们是外国人,一路礼遇,国人崇洋之俗恶心也。到厦门后,三人赴南普陀寺玩游,发星与小麦出来多天,凉山人每日必走山,所以二人走普陀寺中小山到顶,见东面蓝色大海浪涌而来,好个情怀,下午赶往漳州下边的漳浦道辉家,到时已是傍晚,我三人为笔会最先到者,道辉设宴酒饮,不久海上到,晚上守刚到,将我们安居宾馆,第二天离会还有一日,大家一行到大海边玩,海上出面包车讲价,我和小麦第一次见大海,兴奋得很,留影很多,晚上回,守宏与老象到,第二天大家吃早饭忘记老哥与小麦住一另处,急忙电话叫之。
2015后,老哥由于事故离别大理,“现代禅诗馆”被有关部门撤除,一厦禅诗梦破,那里真不是禅诗的世界,于是又流泊北方,当初取名南北,与东西一样,四方漂泊之命预,现代禅诗在当代不是静止的,而是动荡中的禅,中国式的禅创诗造!
绘画 诗人安琪
14林珂篇
林珂:1963年生,女,大凉山西昌人,原籍成都,1980年,17岁在《星星》诗刊发表处女作《蝶翅》,1985年左右毕业于西昌师专,分配至冕宁县中学,1987年南下海南,九十年代初在三环出版社住成都办事处工作,21世纪后消失诗界。
作为个性强烈的诗人,林珂与西昌及四川许多诗歌群体、流派无关,其独来独往的性格就像大凉山那些独立纵横的南北山系,成就其语言中锋利如石的黑金品质,1986年,诗作《过程》《野渡》入选《朦胧诗精选》(华中师大出版社,第2次印刷5万册,那是一个诗歌狂潮的时代!),另有诗作入选当时影响及发行量极大的《当代大学生校园诗选》《当代青年抒情诗选》等,1988年出版处女诗集《哑夜独语》(中国文联版,发行数量8000册),此时的林珂以作品《黑女人》《黑月亮》《黑色花》等“黑色系列”,和唐亚平的《黑色金子》《黑色洞穴》《黑色睡裙》《黑色石头》《黑夜》等向中国诗界刮起影响巨大的“黑色风暴”,更和伊蕾的《独身女人的卧室》(组诗),翟永明的《女人》(组诗),张烨的《鬼男》(长诗),海男的《风琴与女人》(组诗),王小妮的《半个我正在疼痛》等构成中国千年来开天破土的“现代女性诗歌独立写作群体”(当时叫“女性诗歌”,或“黑色女性诗人”等等)。
我认为这个群体中,这些女诗人第一次在诗歌中喊出了自已作为个体女人的独立价值与意义,特别作为诗歌艺术中女性艺术独立价值的意义,她们这一群成为“旷世绝代的一群”,至今都还在影响着中国现代文明建构下,女性作为艺术个体与人本身个体的独立原本价值(至今保持先锋诗写与思考的翟永明、王小妮、海男等成为硕果仅存的写作者,其余的诗人被现实的涛浪冲洗得不知何处,可想而知一个独立女性在当下中国生存的难度依然很难),这个独立价值太重要了,在中国这个男权社会重重迷雾的国家,她们撕开的何止是诗歌的伤口,更是千年来中国女性历史疼痛的伤口,更是中国作为现代文明发展过程中需要建构与成熟的,女性作为现代文明重要的组成部份,需要在精神的空间中建构的现实当下问题,就因为诗歌是所有艺术形式中最锋利的语词,而女性又是艺术感觉的先灵,这两种合碰,加上伟大80年代的开放社会语境,三者融一,顺势而生的女性诗歌群体(其实许多女诗人的作品也超越性别,朝向个体独立的价值观迈进,比如90年代初期,张烨提出的“无性别写作”与诗歌实践等)。她们先锋极进的诗歌行为影响着当时的许多女性青年,比如1988年由西昌女诗人晓音创办《女子诗报》团结了一大批女性诗人,她们女人编、女人写、女人独立思想,就是这种“女性诗歌潮流”的泛潮所至(可惜后来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女子诗报》停办,九十年代后的《女子诗报》已经是另一种《女子诗报》,已失去80年代特殊年代的原色气息与女性锋芒!不然将会出现什么样的词?),冥冥中,这些80年代女性诗歌充当了女性现代个性文明价值观的启蒙与建构作用,她们如一柄锋剑,切开暗暗的现实沉幕,给新女性们带来崭新的价值观,以及宽远的精神自由天空,现在看来,那些消失在诗界的女性诗人后来的生活及境遇,都与80年代这场诗歌潮流有关,她们或明或暗的隐现,证明着她们诗歌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其它,为此也付出常人难已经历的独特人生境遇。
90年代至21世纪的这26年,再没有出现这样整齐的女性诗歌群体,这是那个时代的绝唱,只有郑小琼、安琪等女性诗人让我们不至失望,但群体的独立价值消失了,独立精神、独立品质、独立风度,这点太重要了,80年代这批独立女性诗人的诗歌遗产是我们不能忘记而应承传的,这点更加重要,30多年后回看她们,她们依然是华夏大地上黑丝绸般高贵而昂拔的独立一群艺术精神精英。(说明:林珂诗集文集还有《隔纸听海》(1991)《K型感觉》(1992)《在夜的眼皮上独舞》(1998)等。)